歌声诉说高贵的灵魂

李梅里展现假声男高音的独特魅力。本报记者 孙俊军 摄

爱而不得, “他”饱受甜蜜的折磨。长歌当空，句句吐露情思，受伤的心终被音乐抚慰。10月29日晚上，中山市文化艺术中心的“星期二艺术沙龙”上，中国旅欧假声男高音“第一人”李梅里携手国内首支西洋古乐乐团——上海恰空古乐团，为观众倾情演绎了一段段巴洛克时期的爱恨离愁。

演唱中的李梅里宛如一位忧郁王子，舞台下的他却是一个阳光男孩。日前，记者在其下榻的酒店采访了他和恰空古乐团，一群致力于复兴西洋“古乐”的年轻人。

轻声高位的“弱音”之道

亨利·普赛尔、克劳迪奥·蒙特威尔第、芬格尔、巴赫、亨德尔……一系列巴洛克音乐大师的名字呈现在当晚的节目单上，演出作品涵盖了整个巴洛克音乐的发展阶段。一开场，歌唱家李梅里和恰空古乐团合作的《片刻笙歌》便先声夺人。当晚的歌曲多是哀怨的情歌，而他的假声男高音明亮、温柔，颇有一分超凡出世的气质。

这是中山首次举办假声男高音专场音乐会。作为男声演唱音域中的最高音，一般情况下音域与女低音和女中音相近，极少数的例外情况可与女高音音域重叠。在不存在阉人歌唱家的今天，具有先天音色优势的歌者还需通过特别的声乐训练，才可掌握其中的高超技巧。

从广州的华师附中，到北京大学影编和哲学专业，不管学业多么繁重，李梅里都不曾放弃过他的声乐爱好。将假声男高音立为个人艺术目标后，在北大求学期间的他同时受教于中央音乐学院赵登营教授，也是其第一个假声男高音学生。随后，李梅里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面试中获得全奖录取，毕业时又成为该校两百年来第二个满分毕业的学生。如今，他作为中国首位也是目前唯一一位活跃在国际歌剧舞台的假声男高音歌唱家，同样致力于假声男高音在中国的传播。

其实，他看似一路顺风的学艺之道也有坎坷之处。李梅里说，进入假声男高音学习的戏剧表演阶段，老师却提出了新的要求。“他希望我唱出撕裂的痛苦的声音。”对情感表达的重视一度削弱了李梅里的声乐技术，但经过两年的摸索，他逐渐找回美声与情感的平衡点，实现了歌唱技艺的螺旋式飞跃。

音乐会上，李梅里“轻声高位”的演唱令人叹服，他的混声不着痕迹，过渡自然。而他平时说话时，却是浑厚温和的男中音。“假声男高音跟其他声部的最大训练区别在于假声具有许多细微的变声点，需要找到恰当的位置，形成共鸣的统一感。很多人误以为唱得越高越好，其实假声的音准难点在中声区和低声区，低音结实通透，更显技艺水平。”李梅里说，“很多美好体现在细小之处。有的时候，声音越小，越容易让听众静心聆听。”他对自己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第一课记忆犹新，导师Michael Chance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教你怎么唱弱，而不是唱强。”

高贵祥和的“古老声音”

艺术总监甘霖称，假声男高音兼具了男声的金属色和女声的柔美性。很多人因此戴着有色眼镜来猎奇，实际上，它并无半点“娘娘腔”，其饰演的角色多是“英雄”“皇帝”之类的高贵形象。 “巴洛克音乐并不以力量取胜，它给我的感觉是体现了灵魂的高贵。这种心灵的净化正是现代人值得追求的境界。”这也是他策划本场音乐会的初衷。

和假声男高音一样，恰空古乐团成员的巴洛克乐器——巴洛克大提琴、巴洛克竖笛、西塔隆尼琴，同样在国内难得一见。乐团的创始人、西塔隆尼琴演奏者高孟麟称，当下学习西方早期音乐的华人屈指可数，他们通过网络将大家召集起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2016年该团成立以来，成员人数不断增长。和他一样，当晚前来演出的竖笛演奏者闫瑨和大提琴家陆彦闵都有着成绩不俗的海外求学履历，他们对艺术的虔诚和艺术的修为皆是后生可畏。

高孟麟介绍，巴洛克音乐注重诉说，其旋律线条符合语言逻辑，如歌曲中竖笛和人声的穿插，在观众耳里便如同对话。而他和陆彦闵的大提琴主要承担通奏低音的声部。和现代意义上的钢琴伴奏不同，他们和旋律声部之间相互辅助。

“我们之间需要相当高的默契。”陆彦闵表示，李梅里演唱中有许多自由片段，作为通奏低音，他们和歌者的气息换句也需同步进行。

因为使用的是羊肠弦，它对湿度温度都较为敏感。演奏家在音乐会中需不时调音。承袭李梅里上述的“弱音”之道相，陆彦闵在荷兰留学时，第一堂巴洛克大提琴课就被教授指出“不要将每个音都拉得这么满，否则便缺乏美感。”

秉承20世纪60年代“古乐复兴”的精神，上海恰空古乐团致力于以最接近本源又不失灵活的方式呈现西方早期音乐的原貌。他们遵循传统的演奏法，让听众的耳朵穿越时空，与古人情感相通。最后，他们还以此风格全国首演了中国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令人耳目一新。

“安静，祥和，华丽，高贵。”作为当晚的一位专业观众，云南艺术学院张红彬深有感触道：“很多人以飙高音为荣，但其实真正的音乐艺术应是对作品的透彻把握，表现出深层次的内涵，展现出音乐背后的故事。四位艺术家配合默契，让观众和歌者产生共鸣。他们的音乐富有禅意，抚慰人心，这同时也是艺术家和自我内心的对话。”

作者：廖薇责任编辑：胡慧